嫣然酱

又是一年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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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杨】Me In Your Eyes

※破镜重圆
※vlogger大学生黄×交换生羊,HE

※感谢 @下划线狗子 老师授权,希望你还喜欢

※建议先观赏老师的神仙剪辑再阅读,视频看这里→https://b23.tv/av56237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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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秋//

新学期伊始,黄子弘凡的室友因为脱了单甜甜蜜蜜地去和女友同居,两室的小公寓只剩下他一人。波士顿昂贵的房租并不允许他一个人享受这奢侈的空间,于是他在网站上挂了一个招租广告寻找新室友。

没几天就有人打电话联系他,对方也是个中国人,叫高杨,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清亮好听。他说自己来伯克利交换一年,之前联系好的房子出了点问题,正急着找房子就看到了黄子弘凡挂的广告,于是就给他打了电话。

黄子弘凡开了face time把公寓里里外外都给他看了一下,高杨挺满意,两个人便很快商量好,高杨说第二天就搬进来。

开学初没什么事,下课后黄子弘凡早早回了家,打开电脑一边整理素材一边剪视频。他是个vlogger,平时会拍一拍自己的留学生活分享到微博和YouTube,一方面是想要记录一下生活,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在异国他乡实在是有些寂寞,隔着屏幕和大家说说话也算有个排解。他长得阳光帅气,话多又有趣,而且因为是学音乐的,时不时还会在vlog里唱个歌弹个琴,久而久之倒也积累了不少粉丝,一帮小姑娘在评论里大喊着崽崽妈妈爱你。

对,都是妈粉。

黄子弘凡随手开了瓶水,刚喝了一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他拿着水去开门,把门打开的一瞬间一口水险些喷出来。他赶紧把水咽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穿长风衣的白净高挑的少年。

来人拖着个大行李箱,细长的眼尾和薄唇一起弯出个漂亮的弧度,冲他伸出一只手,声音比电话里还要好听:

“你好,我是高杨。”

神仙哥哥。黄子弘凡心想。

神仙哥哥的手还在空气中举着,他赶紧握了上去:“我是黄子弘凡。”

高杨是维也纳音乐学院的,学歌剧,交换来伯克利的原因也很单纯,只是为了感受一下不一样的风土人情。黄子弘凡想了想也是,毕竟伯克利的古典音乐远不如流行音乐。

说起来倒也神奇,分别来自祖国北疆和西南的男孩子在异乡才刚刚相识,却像认识了许久一样格外聊的来。

缘分果然妙不可言。

//2018年·冬//

高纬度地区的悲哀大概就是早早到来的冬季和迟迟不来的夏季。和维也纳温和的冬天不同,波士顿的冬天总是来势汹汹,狂风裹挟着暴雪,带着清扫一切的肃杀铺天盖地而来。

黄子弘凡去年刚来的时候并没有把它当回事,不过长达一周的重感冒成功的让他长了记性,让他在以后的每一次出门都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成一个粽子。

他们俩起床去上早课,黄子弘凡眼看着自己定下的更新时间要到素材却没多少,临走前抄起相机表示今天一定要多拍点素材。

“我现在正在去上学的路上,今天真是冷死了,看我,裹得只露出俩眼睛。”黄子弘凡举着相机在寒风中艰难拍摄,对着自己录了一下又把镜头对准高杨,“高杨太可怕了,不愧是西北汉子,他居然连帽子都不戴,还说不冷。”

高杨听见他说话,对着镜头转了个圈,笑着说:“小室友,要迟到了哦。”

高杨加入他的vlog纯属意外,刚开始高杨看他每天对着相机碎碎念就问他在干嘛,黄子弘凡那天正好在录一首歌凑时长,就问他要不要一起,高杨对新鲜事物总是有很强的好奇心,于是坐在他旁边,两个人一起唱了首《Perfect》。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粉丝们纷纷评论“这是什么绝美合唱!”“小哥哥也太漂亮了吧!”“强烈要求拉崽以后都带着漂亮室友小哥哥一起拍!”高杨看着评论笑出老大爷笑,说她们好可爱啊。从那以后黄子弘凡的vlog里就又多了一个常驻人口。

高杨此人,长着一张白月光的初恋脸,看着人畜无害与世无争,实则混熟了就会化身高怼怼,成天不是说黄子弘凡黑就是说他话多,黄子弘凡就反过来要么说他老大爷,要么就是他长细纹了。俩人你来我往日常互怼,幼稚到无法想象,被粉丝亲切赐名“小学鸡互啄”。

“今天我们俩下课比较早,所以来电玩城放松一下,高杨非要跟我比赛车,现在正在努力练习。”说着黄子弘凡把镜头朝向高杨,“来我给大家看一下认真开车的高杨。”

“高杨!”

高杨盯着屏幕:“哎。”

“哎呦喂你看你这撞的,不行,太菜了。”

“黄子你闭嘴!”

黄子弘凡装模作样地举手投降:“高杨哥哥我错了,你什么都第一!”

最终比赛还是黄子弘凡取得了胜利,高杨不服气表示下次再比,黄子弘凡在一边咯咯地笑,说行,随时奉陪。

从电玩城出来吃了个饭,时间还算早,两个人合计了一下决定接着去看电影。黄子弘凡买了可乐和爆米花,高杨经过刚刚一场大战已经没什么力气,软趴趴地靠在他身上,张着嘴等待黄子弘凡的投喂。

黄子弘凡早就看出来高杨的本质其实是个撒娇精,且这个撒娇对象好像只有他,能让他代劳的事绝对不自己做,但谁让黄子弘凡又恰好是个无可救药的颜控,高杨弯着眼睛冲他一笑他就跟被下了蛊一样听之任之,

孩子果然还是不能惯,美色果然误国。黄子弘凡往高杨嘴里塞了颗奶油爆米花,心不在焉地想着。

高杨柔软的唇碰到他的手指,舌头勾过爆米花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指腹,带来一阵酥麻,还留下一点湿润的痕迹。黄子弘凡转头看他,他正专心地盯着荧幕,完全没注意这个小小的插曲。黄子弘凡咽了一下口水,盯着手指看了许久,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直到高杨张着嘴发出小声的“啊”,他才回过神又喂给他一颗爆米花。

不太对啊这。黄子弘凡心想。

两个人选了同一节公共课,临近期末,课程安排了一次随堂quiz还有一次组队演唱。

黄子弘凡自打发现自己不太对以后更是处处留心着高杨的一举一动,却悲哀地发现不论高杨做什么他都觉得可爱,头一次对自己的性取向产生了质疑。比如现在,高杨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皱着眉一边思考一边板着手指数音区,又伏案认真地写下答案,黄子弘凡心里只有两个字,可爱!

合唱他们理所当然地组了队,两个人在头发花白的胖胖的教授面前高歌一曲《饮酒歌》,教授对这两个东方面孔的少年赞不绝口。

疯狂熬了几个大夜以后两个人终于搞定了全部的DDL,黄子弘凡问他假期什么安排,高杨说他不回国,黄子弘凡一拍大腿,巧了,我也不回!

高杨想了想,问他:“阿黄,你喜欢旅游吗?不如我们去旅行吧。”

一场没有计划突如其来的旅行就这么开始了,他们俩租了一辆车,带了几件衣服和相机就出了门,从加油站买了份地图随便乱走。

黄子弘凡终于想起他还是个vlogger,每天拿着相机看见什么拍什么。

“我们路过了一家冰激凌店,好像很火的样子,进去尝尝。”

店员小姐姐笑眯眯地问他们想吃什么口味,黄子弘凡问高杨要什么,高杨皱着眉头很认真地看了一会儿,抬起头问他:“可以几种口味混在一起吗?”

黄子弘凡向来拿他没办法,最后只得香草草莓巧克力口味各要了一个球。

“谢谢阿黄!”高杨像个小孩子一样吃得很开心,挖了一勺递到他嘴边,黄子弘凡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勺下去,好甜。

“大冬天的吃这么多凉的,小心感冒。”

“冰激凌就是冬天吃才有感觉。”高杨一本正经。

“不许吃了。”黄子弘凡把剩下的一个球抢过来,高杨也不恼,把相机举起来对准了他的脸,转动镜头上的对焦环把焦距拉的很近,他很配合的没动,于是高杨得以在小屏幕的正中间记录下他额前的碎发和他一只外双一只内双的狗狗眼。

“皮肤还不错。”高杨装模作样地评价。

“你要夸我就好好夸,走心知不知道?”

高杨噗嗤乐了:“阿黄太帅了,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帅的人!”

“得得得你还是别夸了,我瘆得慌。”黄子弘凡连忙阻止了他并不高明的彩虹屁。

高杨笑倒在一边,黄子弘凡有点无奈地想,哪儿有那么好笑啊,傻不拉几的。

黄子弘凡看地图,附近不远的小镇上有家滑雪场,年轻的男孩子总是对这种刺激的运动跃跃欲试。

“羊儿,我们去滑雪好不好?”

“好啊,我可以看你滑。” 高杨笑眯眯地看他。

他们一起去商场陪黄子弘凡买滑雪服,高挑又好看的男孩子随便穿什么衣服都很好看。他左手一件红色右手一件灰蓝相间问高杨哪个好看,高杨认真地看了一会儿,说灰色的吧。

黄子弘凡问他为啥。

“红色显黑。”高杨说。

“……你就仗着我不敢打你是吧。”

高杨咯咯咯地笑。

买好衣服以后黄子弘凡被商场一楼的香水柜台吸引了目光,他想起在车内的狭小空间里总能嗅到高杨身上隐隐的味道,一种干净的、清淡的龙涎香。

他心里一动:“羊儿你的香水是什么牌子的啊?”

“Creed的Sliver mountain water,中文的话……银色山泉,是叫这个名字吗?”高杨想了一下。

“还挺好闻的,适合你。”

“去了维也纳以后发现北欧男人都好精致,由不得你不精致。”

起初像是冰山暮雪的冷峻,却随着时间渐渐柔和,冰山上的雪融化成水,缓缓流淌出温柔的香气。

这就是高杨。

路边有家卖小东西的商店,两个人一起对着货架挑挑拣拣。高杨拿起一只皮卡丘的挂件放在黄子弘凡的脸旁边比划了一下:“长得好像你。”

于是在离开这个小镇的之前,高杨买了一只皮卡丘挂在了黄子弘凡的书包上,而黄子弘凡也回赠了一只同样和高杨神似的粉色胖丁。

第二天一早他们开车去了滑雪场,两个人租好了护具,坐着缆车去往山顶。

“我们现在正在坐缆车去山顶,今天来滑雪啦!”黄子弘凡戴着厚厚的手套,有些费力地握着相机,高杨探出头冲镜头打了招呼,“高杨比较怂,所以今天只有我一个人滑。”

高杨以运动细胞不发达为由拒绝了这项看起来就有些危险的运动,决定安心做黄子弘凡的摄影师。今天风不小,黄子弘凡要求高杨把他拍的帅点,高杨试了半天发现蹲着的角度显得他人高腿长,于是尽职尽责地蹲着等他从山坡上滑下来。他踩着雪板从高杨不远处滑过时掀起一阵不小的雪花,尽数扑到了高杨脸上。

“黄子弘凡!”高杨站起来呸呸呸地吐掉嘴里的雪水,“你技术也太差了吧!”

话音还没落,他就看到那个灰蓝色的身影摔倒在地上,高杨深一脚浅一脚地赶紧朝他走过去,他正坐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怎么了?摔到哪儿了?”高杨蹲下来扶他。

“嘶……没站稳滑倒了,磕到尾椎骨了……”

高杨没想到黄子弘凡期待已久的滑雪会以两个人待在医院告终,黄子弘凡心态倒是不错,躺在医院的床上让他赶紧录点素材。

“啥感觉?”

“如果你们现在问我什么感觉,我只想说,生无可恋。”

“但其实我现在还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屁股疼,因为我小的时候尾椎骨摔过一次。”黄子弘凡企图动一动,结果扯到屁股又是一阵疼。

他甩了甩手腕:“手腕也疼。哎呀真的老年人不适合运动,以后再运动我是狗,请大家监督我,以后我只打游戏不出门!”

高杨看着他做检查也不忘耍宝,举着相机吃吃地笑。好在检查了一下没什么事,医生说暂时不要做剧烈运动,养一养就好了。

“羊儿,我觉得我都受伤了,应该吃一顿好的补一补。”黄子弘凡一脸严肃。

“好啊,你想吃什么?”

“烤肉!”

两个人坐在烤肉店,黄子弘凡满脸开心,这时候高杨觉得他真的还是小孩子脾气,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一顿烤肉就足以让受伤的小朋友露出笑颜。

高杨打开相机对着他,黄子弘凡一秒钟切换到vlogger模式:“我们现在来吃烤肉啦,受了伤就要吃顿大餐补偿一下自己!”

高杨在他对面吐槽:“难怪你黑,你就不能多吃点浅色系的食物吗?”

黄子弘凡一把抢过相机对准他,高杨瞬间闭上了正在笑的嘴恢复成绝美微笑AI羊。

“偶像包袱好重啊你!”黄子弘凡大喊,心却扑通扑通地跳着。

高杨在看窗外,侧脸的轮廓清晰而漂亮,黄子弘凡假装翻着相机里的素材,偷偷抬眼看了一眼高杨,又飞快地把目光收回来。

他没看到在他撇过头以后高杨转头看向他的眼神。

窗外有人在放烟花,璀璨的颜色照亮了漆黑的夜空,一簇一簇像是一朵又一朵盛开的花,而高杨的眼睛里尽是烟火的光点,仿佛藏了无数颗闪烁的繁星。

黄子弘凡的心突然涌动着一种酸涨,他在耳边听到属于自己的剧烈心跳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

“高杨。”他开口。

高杨转过头笑着看他:“嗯?”

“我是不是看到这个烟花……要在这里……就是……我……”

一句话被说得颠三倒四含糊不清,高杨也不催他,耐心地等着他组织语言。

“高杨,我们就是……试一试?”

“我特别特别特别喜欢你。”

说完这句话以后他像是得到了赦免一般地重重吐了一口气,装作淡定的样子低头咬住杯子里的吸管。

“这样的话……”高杨轻轻开口,“试试就试试呗。”

黄子弘凡听到这句话骤然抬头,刚好撞进了高杨含笑的水眸。

“没准备圣诞礼物,那就把自己送给你吧。”高杨举起杯子,“Merry Christmas,男朋友。”。

“Merry Christmas.”

杯子碰在一起发出叮当的清脆响声,新年到了。

//2019年·春//

“今天有早课,所以起的很早,现在去叫羊儿起床。”黄子弘凡刚起来,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戴着大框眼镜,毫无形象可言。

高杨还没醒,长睫毛一抖一抖,睡颜可爱的不得了。他把镜头离他很近,轻轻喊他起床:“羊儿,起床啦。

高杨哼了一声,蹭了蹭枕头。

“乖啊,羊儿,早上好。”

“早上好……”高杨眼睛还睁不太开,含含糊糊地问他,“几点了……”

“现在是……”黄子弘凡看了看手机,“对,七点半。”

高杨晃晃悠悠地起来,闭着眼对着镜子洗漱,黄子弘凡觉得这样的他可爱得不行,举着相机把每一秒都记录下来。

在圣诞节的vlog里他们就宣布了在一起的消息,爆炸性的消息自然引起了评论里一水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大家纷纷表示:我搞到真的了!

从此日常vlog博主黄子弘凡彻底转行腻腻歪歪的恋爱博主,10分钟的vlog有八分钟是高杨——另外两分钟是听他夸高杨,两个人总是不自觉地对视,牵手,整个视频里都是恋爱的粉红泡泡。

但随着夏天越来越近,愁绪渐渐以一种更实体化的方式笼罩了他们两个,事实总是不得不面对——一年快要到了。

学校为所有交换生准备了一台告别晚会,高杨和黄子弘凡都报了名。

他们准备了两个节目,一首歌和一曲四手联弹。

他们像每个平常的日子一样去上课,吃饭,排练,回家,黄子弘凡还是会跟他唠唠叨叨地说个不停,但高杨感觉得到小孩一天天变得低落的情绪。

黄子弘凡会把他们每一次的排练都完整地录下来,高杨心里很沉重,但他什么都没说,他笑着和他一起唱歌,一起弹琴,他总是控制不住看向他的眼神,心一动,指尖的动作就乱了套,简单的练习曲漏洞百出,黄子弘凡转过头轻飘飘地打他,咬牙切齿地说这么简单的东西你弹这么多遍就会了,真是太聪明了。高杨装可怜,说黄儿我错了,黄子弘凡就会没办法地握住他的手说你就仗着我喜欢你。

演出那天来了很多人,黄子弘凡提前把相机给了自己的一个朋友,拜托他务必把今晚的节目录下来。

他们两个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在柔和的灯光下看起来像两个王子。

And can you feel the love tonight

It is where we are

It's enough for this wide-eyed wanderer

That we got this far

And can you feel the love tonight

How it's laid to rest

It's enough to make kings and vagabonds

Believe the very best

演出很完美,他们给了彼此一个深深的拥抱,两个人的眼圈都泛了红。

前一夜消耗得太多,黄子弘凡醒来已经接近中午,高杨已经起来了,正在客厅里收拾行李。

“黄儿……”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要回去继续学习了……回维也纳。”

“什么时候?”

“明天上午走。”

黄子弘凡罕见的沉默,别过头去掩饰涌上眼泪的眼眶。高杨心疼地不行,几步跨过去用力抱住了他。

“黄儿,对不起……”

黄子弘凡吐了口浊气,勉强扯出一个笑来:“别乱说,又不是你的错。”

“羊儿,你记住,只要你想见我,不论我在哪儿,都会立刻飞到你身边。”

“我爱你,好吗?”

第二天高杨走的很早,黄子弘凡没有送他。高杨说你要是来送我我肯定就走不了了,乖乖睡觉吧。

他起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只剩床单上还有没散去的体温。他把电脑打开,把相机里的视频全都导了进去,他像着魔了一样一个接一个的看,看他们排练,看他们唱歌,看他们弹琴,看那时他们靠的那么近。

现在却离得这么远。

黄子弘凡,你是小孩子吗,还因为和男朋友分开掉眼泪。

真没出息。

//2019年·秋//

6个小时的时差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白天他们都要上课,所以能恰好碰到一起的时间少的可怜。

黄子弘凡时常深夜不睡觉就为了和他多打会儿电话,高杨也牺牲了大部分晚餐时间去等他放学。

两个人隔着屏幕胡乱地侃,对方不在的每一分钟都想把自己发生的所有都事无巨细地讲给他听,仿佛这样就可以弥补他们相隔的遥远距离。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两个月好像也习惯了,只是他们都觉得比起异国恋来说异地恋真的不算辛苦,好歹没有时差。

黄子弘凡接起他打过来的视频电话时正在赶期末的DDL,往屏幕里瞥了一眼就没再移开视线。高杨把自己窝在一个小小的圈椅里,在放在大腿上的本子上画着什么,他的头发柔软地垂在额前,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可爱。

“羊儿在画什么呀?”黄子弘凡问他。

“给你看。”高杨把本子翻过来对着摄像头,上面是一只圆滚滚的羊,“我画了一只羊。”

黄子弘凡看着那个胖胖的羊笑:“为什么要画一只羊啊?”

高杨把画举起来遮住自己的脸,声音闷闷的:“因为羊想阿黄了。”

“我特别特别特别想阿黄。”

心上人委屈地看着他,用软软的声音一声一声地说着想他,他恨不得立刻飞过去把他拥入怀中。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手机屏幕上是两小时后起飞的航班,后天回来,满打满算他只能在维也纳停留一天,但是他觉得值。

飞快收拾了几件衣服,黄子弘凡拿了钱包手机和护照就要跑,室友问他去哪儿,他回答地干脆:“维也纳,找我家羊儿去。”

“啊?为啥突然去?”

“因为他想我了。”

室友短暂地沉默了半晌,冲他竖了个大拇指:“黄子弘凡,牛逼!”

高杨从来没想过在自己表达了对恋人的想念的几个小时后会在公寓门口看到他心心念念的人,突然的行程让一向注意形象的黄子弘凡看起来颇为狼狈,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在不会德语的情况下顺利找到了他,他现在什么都不想知道,眼眶发红发热,心里却甜蜜地快要溢出来。

男孩向他敞开手臂:“不来抱一下你的男朋友吗?”

不会有任何事情比拥抱到一个实实在在的他更幸福的事了,不会了。

“我说过的,只要你想我,我就立刻飞到你身边。”黄子弘凡贴着他耳边说,“我来兑现我的承诺了。”

黄子弘凡要他带他到处看看,他说我想知道你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于是高杨带着他穿过维也纳的大街小巷,带他去看多瑙河,去看贝尔佛第宫,他们一起在歌剧院门口看喷泉和鸽子,一起在卡尔大教堂钟声响起的时候默默祈祷。

这是一个古老而充满音乐的城市,而高杨似乎天生就应该属于这座城市。

他很累,高杨看得出来。在飞机上根本休息不好,加上时差,他脸上都是掩不住的疲惫。可即使这样,他还是笑着,和他一起走过他再熟悉不过的大街小巷,拿着手机拍两个人的大头自拍,他每笑一次高杨的心就沉一分。

说白了他们不过二十出头,正是一腔孤勇的年纪,他们总觉得满心的热忱就能换来一切。他们理想,梦幻,爱情至上。可此时此刻,高杨第一次深刻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而这又为黄子弘凡带来了什么。

他的男孩应该在波士顿徜徉在音乐的世界里,他应该自由自在,而不是因为他的一句话跑来世界的另一边只为见他一面再匆匆离去。他的男孩不该承受这些。

他们当然可以说为了爱情这都不算什么,可是真的是这样吗?如果爱情给予他们的是长久的难以触及的思念和疲惫,这样的爱情,还算爱情吗?

他们躺在不算宽敞的双人床上,黄子弘凡已经睡着了。高杨用手指描摹着他的睡颜,再虔诚不过地亲吻他的额头和嘴唇。

高杨想,如果可以,真希望明天永远都不会到来。

黄子弘凡的航班在上午,高杨到机场送他。严格来说他的时差还没完全倒过来,却已经又一次要离开。混乱的生物钟让他看起来很疲惫,眼下是遮不住的乌青。高杨一路上没怎么说话,黄子弘凡说什么他也只是时不时应一声,不太专心的样子。

到了登机时间黄子弘凡还有些恋恋不舍,拉着他的手不想放开。高杨努力扯出一个笑,轻轻亲了一下他的嘴唇:“快去吧。”

黄子弘凡用力地抱紧了他:“我爱你。”

我要怎么说爱你才足够,我的男孩。

我恨不得时时刻刻在你身边,陪你哭陪你笑。

我好想在你开心的时候能第一时间分享你的欢乐,我好想在你难过的时候能够把你揽入怀中,我好想我们之间不用隔着冷冰冰的屏幕,我好想让你不用跨过大西洋和永远存在的六小时时差。

我不想我们的爱情成了负担,不想我们因为距离而变得冷淡,比起离开你,我更怕你会不爱我。

如果一切都能在此刻停止,是不是我们就都能好过一点呢。

高杨看着他走进登机口,低头在手机上打了两行字。

“我们分手吧。”

“阿黄,你要好好的。”

消息发出去的一瞬间他像是卸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

他转身,锁屏。

吧嗒。

一颗眼泪砸在屏幕上,摔成好几瓣。

//2021年·夏//

如果让黄子弘凡回忆他的大学时光,很多事他都已经记得不太真切,要回忆什么呢?兵荒马乱的final?还是波士顿刺骨的寒风?

如果非要回忆,大概只有两年前那个令人终身难忘的秋天。刚在洛根落地关了手机飞行模式的他看到来自男朋友的消息,打开一看却是令人心碎的告别。

那一刻他说不上自己什么感觉,一颗心坠入冰窖冷得他直打寒颤,身体里的所有水分仿佛瞬间流失,可眼睛里却掉出泪来。

他回复了一个“好”,看起来平静又理智。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更新过vlog。

高杨总是喜欢叫他小朋友,他就也总是顺着他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小朋友。但“像”终究不等于“是”,他不是小朋友,所以他怎么会不明白高杨的想法。

高杨心疼的神色他都看在眼里,高杨比谁都要更加爱他,所以高杨也比谁都要更早放开他。

有时候黄子弘凡会想,当初自己那么执着的想要维护这段感情是不是错了,他的爱太多太重,却没想过高杨是不是能承受这一切。

他总是想要趁着年轻不管不顾,可高杨不是他。

用尽全力去爱一个人,他觉得自己没错。

只是他也明白,高杨同样没错,爱情没错,大西洋没错,维也纳和波士顿都没错。

他们都没有再找过对方,于是黄子弘凡发现,原来把一个人从生活里完全剥离,居然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

时间会让一切伤痕慢慢褪色,现在的他仍然会想起高杨,只是那份酸涩已经成了一种平静的思念,偶尔翻出过去的东西还是会不自觉地心跳,高杨送他的皮卡丘挂件还在包上摇晃,但现在的黄子弘凡已经学会了把那些翻涌的情感深深埋在心底。

他把公寓的东西打包好寄回国,最后看了一眼这个陪他四年的小房子。

再见。

北京的7月份热得人想骂娘,太阳老大的炙烤大地,空气里一丝风都没有,把人密不透风地裹在里面,活像个蒸笼,连路边的树都热得打了蔫。

黄子弘凡在四环租了个房子,两居室的100平,周边地铁超市都齐全,实在是很令人心动,可价格也实在是令人心痛。黄子弘凡心想首都的房价可一点不比美帝差。

所以他找人一起合租了。

黄子弘凡,穷。

房东阿姨说那个小伙子早就付好了租金,迟迟不入住,拜托阿姨帮他找一个室友一起,无奈小伙子实在挑的很,前前后后找了十几个都没入他的眼,谁知到黄子弘凡这儿就点了头。

黄子弘凡想那我这运气确实不错,不过心里又有点犯嘀咕,这人这么挑不会有什么心理上的疾病吧。

房东阿姨再三保证那小伙子根正苗红好青年,不抽烟不喝酒无不良嗜好,“毕竟是要一起住的,挑剔一点儿也正常是吧!”阿姨如是说。

行吧,人家千挑万选选中了我,我也不能辜负了这一番好意。

和阿姨见了面签好了合同,阿姨笑眯眯地把钥匙给了他:“小黄儿啊,那小伙子晚上就到,你们俩好好处啊!”

“哎好嘞阿姨,放心吧您!”

收拾好东西又简单把房子打扫了一下,黄子弘凡坐在沙发上开始打游戏,顺便忐忑不安又期待地等着自己未来的室友。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黄子弘凡一边起身一边想,这才第一天就没带钥匙?

他还盯着手机,也没看就开了门,门外的人站在那儿半天没动弹,他这才把视线从屏幕转移到来人身上,这一看直接给他看愣了神。

来人穿了件白色的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一颗露出精致的锁骨,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冲他伸过来,同时那人对着他笑得眉眼弯弯,梦中出现了几百次的清澈声音又一次在耳边真真切切地响起:

“你好,我是高杨。”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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